国足扬帆启航风雨中——远征日本手记
【发布时间】：2024-09-04 17:00:47
落地日本，磅礴大雨打在機艙的窗戶上的聲音讓人感到些許不安。受臺風影響，最近東京一帶的天氣都不是很好。還沒來得及趕去訓練場實地探訪國足，也不知在這樣的風雨中國足的備戰是否受到瞭影響。
總之，中國隊18強賽征程大概率是要在陰雨中揚帆啟航。
回顧過去一年，在揚科維奇與伊萬兩任教練的帶領下，亞洲杯小組窩囊出局無緣淘汰賽，世預賽跌跌撞撞晉級下一階段。總體而言似乎都有些狼狽，但卻各有得失。國足的實力在亞洲日漸式微，這是有目共睹的。因而亞洲杯和世界杯預選賽已然成為國足最為重要的兩項大賽，回顧國足在這兩項賽事中的表現，我們能從中窺探到些許18強賽的前景。
亞洲杯：“天災”大於“人禍”，怎奈進攻孱弱
年初的亞洲杯，筆者在現場見證瞭國足0-0戰平黎巴嫩的比賽，並同時現場觀看瞭韓澳伊等亞洲強隊，以及巴林對陣馬來西亞這兩支與我們水平更為接近的球隊的比賽。光就我現場的觀感而言，國足出局的客觀因素要略大於人為因素。例如戴偉浚臉部遭蹬踏，當值主裁聽取瞭VAR後卻仍手下留情僅出示黃牌。武磊定位球進攻中門前2米空門踢呲，能力問題倒是次要，更多可謂是運氣使然。畢竟現在的中國球員，能在那個位置出現完成搶點的恐怕隻有武磊一個。
以上兩項我認為都可歸結為客觀的因素。更不用說在電視上目睹首戰朱辰傑頭球破門卻被裁判組同樣在看過VAR後吹毛求疵地判為無效，第三場卡塔爾在並沒有使出全力的情況下隨意一腳射門便轟出世界波。再加之幾乎貫穿亞洲杯征程始終的韋世豪傷缺，真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讓本就進攻孱弱進球欠奉的國足雪上加霜。凡此種種，就算還達不到天災的地步，誰又能否認客觀因素對我們非常不利？
（圖）戴偉浚遭飛踹，對方卻躲過紅牌
當然，亞洲杯上球隊自身的主觀問題不小，我們無法逃避。不說老生常談的實力問題，這屆亞洲杯國足依然以89-91倫敦奧運會適齡球員為基石，當年在佈拉澤維奇手下在酷熱沙漠中與阿曼鏖戰到加時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實力不敢說多強，跟著85一批征戰18世預賽也算讓89年齡段給大傢留下瞭一絲絲的希望。
老將壓陣，輔以謝鵬飛、韋世豪為代表的中生代和以朱辰傑為代表的年輕人，這些球員的職業生涯都經歷過金元時代，都是從老將和超級外援的夾縫中爬出來求生的，應付亞洲杯還算足夠，但同時也已經與亞洲杯出線的實力要求越來越遠。而主教練揚科維奇使用的3中衛陣型，在中國球員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完完全全就是個5後衛烏龜陣，邊路沒有足夠的往返能力，前場沒有肋部與邊路的呼應能力，攻守轉換中沒有通過中後場兩線位置變化來完成3後衛與4後衛陣型切換的能力，這些可謂都實實在在地踩準瞭3後衛陣型對球員要求的雷區。唯一的好處，也就是5後衛鐵桶烏龜陣讓小組賽階段的對手也很難應付，防守還是有保障的。若非如此，僅依靠中國隊孱弱的攻擊線，甚至無法把出線機會留到最後一刻。
世預賽：揚科客勝泰國奠定大局，伊萬盲目自信揮霍老本
世預賽第二階段，筆者也有幸在現場觀看新加坡的客場以及主客場對陣韓國的兩回合比賽。先談這三場比賽吧，主客場對陣韓國倒沒什麼太多總結的，主場完敗算是實力使然，客場伊萬也學起瞭鐵桶大法，拜合拉木和費南多的幾次反擊和定位球還頗具威脅，國足新人楊澤翔延續聯賽中穩健發揮鎖死對方頭牌亞洲一哥，李剛仁的進球也就是一念之差沒頂住，否則復制同組主要對手泰國的表現，在客場全身而退不是奢望。
在實力差距下，我們對一檔球隊的表現並不比主要對手泰國差，這足以讓我們與泰國隊的側面比較中占據優勢。而客戰新加坡則是這屆世預賽最大敗筆。誠然，伊萬在亞洲足球深耕數載，其對亞洲足球的瞭解還是頗有深度。而其在中國執教的經歷更是無限拉近瞭他與中國足球的距離。但這也正是問題所在：伊萬在亞洲執教多年，瞭解且熟悉亞洲諸多球隊的特點與發展不假，但其在中國執教則是在遙遠的2010年。當年81國奧“超白金”一代正值當打，85一代在早早打上聯賽主力磨練多年後風華正茂，89年齡段則有一批不靠U23政策就來勢洶洶的小將讓人不禁感嘆後生可畏。14年過去，現在還能被伊萬招入國傢隊的的球員也就是諸如張琳芃等極個別職業生涯已然風燭殘年的89一代。
再說伊萬最愛的442菱形中場站位，85一代的個中翹楚周海濱，彼時正在伊萬手下效力，司職拖後後腰。在魯能10奪冠賽季的中場配置中，且不說他的位置感與他的跑動和覆蓋能力相得益彰，就是那一腳在中場位置的轉移調度，敢問現今中國球員誰還敢在正式比賽中施展，抑或是壓根沒有這個能力？這幾項特質也讓他成為菱形中場拖後位置的不二人選。當伊萬時隔14年再次來到中國，我仿佛能看到他的腦海中幻想著王上源在不惜體力的奔跑的同時還能在中場大膽展示腳法，幻想著謝鵬飛能像前輩鄧卓翔王永珀一樣在前腰位置上於對手的兩線間大膽拿球施展才華，幻想著張玉寧能像韓鵬一樣矗立於前場做支點策應。
僅看伊萬離開的這14年間，中國球員的能力斷崖式下滑顯然是不爭的事實，這是宏觀的大環境使然，並不能完全責怪每個球員個體。雖然新加坡的實力還是不太能夠對我們造成過多威脅，但是比賽中兩球領先被追平就是實實在在發生瞭。直接原因必然是伊萬在那場比賽中的謎之換人操作，但根本原因則是伊萬盲目自信，“幻想”中國球員的能力還如14年前那般能適配菱形中場，認為中國球員的能力還能在面對新加坡這樣相對孱弱的對手時，縱使領先也不需要換陣型擺大巴來守住勝果。
（圖）伊萬的指揮失當，張琳芃賽後的淚水為客場戰平新加坡更添一分悲情
兩回合面對泰國可謂是是此次世預賽的精華與核心所在。總體呈現出的趨勢是：在戰術得當、人員齊整的情況下，我們仍將對諸如泰國這樣進步飛快的東南亞球隊保持一定的優勢，但這樣的優勢也逐漸被縮小。第一場如何逆轉泰國？韋世豪和武磊兩名關鍵球員狀態尚可，抓住反擊機會與高球機會還是能克制泰國隊。揚科維奇這幾年在中國的執教經歷顯然是發揮瞭重要的作用，支持他在泰國客場務實地拿下瞭一場寶貴的勝利，這場勝利可以說是整屆世預賽的基石。
而前文所述伊萬科維奇的“幻想”，與之形成瞭鮮明對比，遠離中國許久、嚴重脫離實際令伊萬的指揮失當，險些埋葬大好出線形勢。
18強賽展望：在谷底堅持前進的每一步都是進步
行文至此，不禁想起瞭我離開卡塔爾之前現場觀看的最後一場亞洲杯比賽，即巴林對陣馬來西亞。這兩支球隊的實力，或許已與國足相當接近。但兩支球隊卻能在比賽中充分發揮特點、堅持一套打法。巴林隊利用身高優勢堅決打邊路傳中，而馬來西亞則是在前場發揮小快靈的特點，並以技術同樣不錯的拉丁血統歸化球員彌補身體不足。僅由此，彼時身處賈西姆-本-哈馬德球場的我不禁感嘆：知道自己的特點很難嗎？堅持自己的特色很難嗎？同時我也不禁思考歸化球員的意義：我認為“缺啥補啥”才應該是選擇歸化球員的第一標準。就這一點而言，我隻認可費南多與蔣光泰的歸化還算起到瞭一定作用。
當巴林隊打入絕殺球，在落座專業球場第一排的我面前肆意慶祝時，我才從恍惚與思考中回過神來：國足的實力已經越發孱弱瞭，與後來者差距越來越小，與先進者差距越來越大。離開卡塔爾兩個月後，國足被新加坡逼平。賽後，張琳芃含淚宣泄到：“我們連新加坡都無法戰勝瞭”。我相信張琳芃的情緒已然累積已久，有得有失的兩屆大賽，必然讓國足一代功勛，乃至每一位國足將士，甚至全體中國足球從業者的心中的鬱悶之情又多累積瞭許多。誰又能預料，十年之後，同樣步入職業生涯末期的朱辰傑、蔣聖龍與韋世豪們，回想起自己為國征戰的經歷，會不會在我們早已預料卻無法接受的某場關鍵比賽失利後，如張琳芃一樣宣泄自己的情緒，但他們自己留給後來人的卻是一個不算太高卻越來越難以企及的高度。
（圖）受臺風影響，東京近日連續陰雨，圖右上角可以望到國立競技場
入住酒店，旅途的顛簸已經讓我整理行李時疊整齊的衣服全部被打亂。巧合的是，打開行李箱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我隨身攜帶的國足球衣。和國旗一致的鮮紅色配色，與隊徽上的“中國”二字交相輝映，讓隨隊遠征的我心中又泛起瞭一絲漣漪。之所以來到這裡，最大的驅動力還是這抹紅色，以及“中國”二字帶來的不可撼動的認同感。
不管多麼微弱的希望，縱使在東京這般風雨中顯得搖搖欲墜，當我們心向這隻球隊時，不需要多麼華麗的辭藻與情感的宣泄，仍然以我的行動去捍衛它。誠然已身處低谷，每一位參與者邁出的每一步，都將是中國足球的進步。
（仰臥撐足球日本前方記者/陳遜）